2006年底,出版名人郝明義發表〈一個黑戶佛教徒的自白〉一文,引起網路轉寄旋風;2007年,社會評論家龍應台與聖嚴法師對談,在報上刊出時, 也引來許多注目;武俠小說名家金庸在政大一場演講中,聽眾詢問他的作品跟他是佛教徒是否相關……這讓人十分好奇,佛教究竟對他們的生命造成什麼影響,另一 方面,也不禁讓人聯想為何知識分子學佛常常隱而不宣?知識分子學佛真的比一般人來得困難嗎?
上述的幾人,也是大家所謂的知識分子,有著共同的特色,即接受過高等教育、有專業素養,在專業領域上表現出色,對社會具有使命感,備受社會大眾肯 定,被視為社會菁英的一群。正因他們是備受仰重的知識分子,所以一舉一動都受到關注,因此對於信仰一事抱持謹慎的態度,甚至認為這是很個人隱私的事,不需 要公諸於世。
雖然如此,還是有不少知識分子公開表明學佛,在許多宗教場合中可見到他們的身影,例如美國哥倫比亞大學宗教系教授與研究觀音的權威于君方、名作家施叔青與名舞台劇導演賴聲川,那虔敬的態度就如你我一般,讓人感受到信仰所帶來的平靜、安定力量。
因為信仰,所以珍貴
不過,不可否認的知識分子對於宗教信仰,還是保持著若即若離的態度,為何會有這樣的落差呢?知識分子身處宗教蓬勃發展的台灣,宗教事件層出不窮,引 發許多金錢糾紛、偶像崇拜等等信仰過當的問題,原本應是社會安定的力量,卻成了社會不安的亂源之一,尤其許多知識分子牽涉其中,讓社會大眾覺得備受仰重的 菁英階級竟也愚癡地迷於神通,這是很多知識分子對學佛卻步,或是不願意承認學佛的主因,讓他們在佛學的邊緣徘徊。
另一方面,因為知識分子對社會具有使命感,保持中立客觀的立場,再加上根深蒂固的儒家士大夫觀念,認為信仰是非理性的行為,古有前例,唐代八大家的 曾鞏尊儒排佛。還有現代的哲學大師方東美,臨死前在廣欽和尚座下皈依,卻因此飽受其他知識分子的批評,認為已是哲學界精神指標的方東美,竟然還向目不識丁 的出家人頂禮,有損其專業形象與學術中立的行為。
佛教常受許多知識分子詬病之處,就是佛教是不積極的宗教,因為佛法強調「空」的精神,變成虛無的宗教,這與知識分子價值觀中強調的社會責任、道德等違背;還有佛法中的「無我」,與標榜追求自我、表現自我的價值相悖,這個現象依然存在知識分子圈中。
所以,知識分子比一般人更常遇到的學佛障礙,往往是過於理性,將知識當成信仰、生命的價值觀;而中國知識分子深受傳統儒家影響,不語怪力亂神,無法 真正領略佛法精神;接受西方教育的知識分子,將佛法視為哲學之一支,流於研究的心態。另外,知識分子仍認為宗教是心理與感性層面的需要,尤以抱持唯物論觀 點的知識分子為最。
跨越學佛障礙
不過,時代在進步,佛教也跟著蛻變,我們可看到有愈來愈多的知識分子投入學佛的行列,對宗教信仰的態度也有明顯的轉變,尤其科技發展雖一日千里,但 仍有局限,例如科學家仍無法解釋靈魂或神識等問題。聖嚴法師與龍應台對台中即言明:「信仰是自己對生命的體驗。有些事情,如果缺少信仰,怎麼也無法解答; 有了信仰之後,至少有一部分問題能獲得解決;由此再繼續深入,就可以漸漸體會到生命的意義和價值。」
科學家對於宇宙的形成、自然的規律,尚無法解答,承認除了科學之外,相信還有一個未知的力量,從中發現佛法的理論與科學的假設不謀而合,例如「因果 律」、「不確定理論」等等。美國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的理論物理學家、系統論專家卡普拉所著《現代物理學與東方神秘主義》,發現《華嚴經》哲學與現代物理學 的理論模型之間有驚人的相似性,佛教哲學思想表現出與現代物理學的相對論、量子場論等驚人的平行性。
目前,精神腦醫學與心理學領域的知識分子是與佛教接觸最積極的一群,例如「心與生命會議」便是達賴喇嘛與科學家行之有年的對談;國內則有長庚醫院榮 譽副院長、腦神經內科醫生的朱迺欣,長期觀察禪修對大腦影響,試從中擷取現代科學與佛法精神的相容之處;有些知識分子甚至會親身體驗僧侶生活,從中感受到 佛法造成的生理與心理變化,從實證中承認信仰的力量。
宗教信仰與專業素養並不違背,科學家愛因斯坦也曾說:「沒有宗教的科學是跛腳,沒有科學的宗教是瞎眼。」當知識分子跨進宗教的大門,會發現信仰帶給 他們更多奮鬥的力量,會排斥宗教或學佛,往往是堅持理性,仍停留在信仰的表面,或是過於放大信仰過當的現象。中央研究院歐美研究所副所長單德興感性地說: 「自身知識與宗教信仰對於生命,就如鳥的雙翼,翱翔於人生,是缺一不可的,信仰有助於人生更和諧、圓滿。」
另外,當知識分子有機會接觸到佛教界的明師,例如交通大學的教授張恬君之於聖嚴法師、美國藏學權威傑佛瑞之於達賴喇嘛以及阿姜蘇美多之於阿姜查,他們折服 於明師的智慧與慈悲,堅定了他們對佛法的信仰。一行禪師在法國梅村創設的社區,是一個結合信仰、修行與社會公義的團體,還有印度世友領導的印度慈恩會拯救 印度貧民等等,讓知識分子可獻身公義與責任,引發了他們學佛的契機。摘自人生杂志电子报209期